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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陌生

2001-03-02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在一个夏日,我踏上远行的列车。为了不使行程变得冗长而乏味,我主动地向对面铺的男青年聊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。聊了一会儿,我发觉他外表虽丑,内心却不俗,知识渊博,又很幽默、开朗,说到好笑的话题,我们便相视而捧腹。因为陌生,我们都很轻松自如,因为陌生,我们没有必要伪装掩饰自己。列车到成都时,窗外忽有雨丝飘进,打湿了我的铺。我站起要去关窗,他忙说:“由我来,这是我的义务。”悠然间,在这个陌生的车站,我尝到了被人关心的喜悦,因为我们陌生,又显得分外宝贵。

的确,我们陌生。但我们在这个狭小的天地里,因为陌生,却找到了一份欢喜。

我的一位友人,他和女友相识不到3个月就完婚了。我曾为他的草率而担忧,曾几次想问:你幸福吗?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。我们相识已不短,彼此相知已深,这是他最后给我的一个陌生,为何要去破坏这份宁静呢?我终究没有开口。我们之间需要这份陌生。

有一次去长城,遇到一个独臂独腿的年轻人,依仗一根拐杖吃力地往上爬。我友好地想扶他一把,却遇到了比冰还冷的目光:“你以为我爬不上去吗?”我为自己的好心尴尬。但因为陌生,这种尴尬很快随人群消散了。当我登上南坡最高的城楼时,我看见他也上来了,还灿烂地向我微笑着。我一下子理解了他刚才对我的冷淡。下坡时,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一起,不约而同地谈起了北京、故宫、颐和园、香山的红叶、长城……呵,我们都是第一次到北京,萍水相逢,但谁也没有提及各自的情况和环境。那一天真是晴空万里。

分别时,他说:“你怎么没像别人那样问我是怎么残疾的?”这是一个嘴边上的话题,一定有人在我之前问过许多,我能想象在他的背后一定有一段催人泪下的往事,我能理解却不需要了解。于是对他说:“因为陌生。”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:“对,因为陌生,没有必要做对等的了解,萍水相逢,能使我们快乐就应知足了。”

也许真是这样的。在这个世界上,因为陌生,我们才那么自然地抛却了昔日的记忆,多了一份安宁,增加了一份魅力,多获一些欢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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